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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分裂埋伏在基因里的家族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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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RUNSINTHEFAMILY

作者:SiddharthaMukherjee

翻译:色人

本文作者和父亲,目睹了数位直系亲属被精神疾病毁掉一生PHOTOGRAPHBYDAYANITASINGHFORTHENEWYORKER

年的冬天,我从故乡新德里启程,去加尔各答看望堂哥摩尼。父亲是我的向导和旅伴,但他沉默不语,郁郁寡欢,独自沉浸于苦痛之中。父亲在五兄弟中排行最末,而摩尼是他大哥的长子,他的大侄儿。摩尼现年五十二岁,从年起,他就因为精神分裂症住进了专门收容精神病人的机构(父亲把它们称为“疯人院”)。在那里,他每天都要服用抗精神病药物和镇定剂,并有专人照看,为他洗浴喂食。

摩尼被诊断为精神分裂这件事,父亲一直无法接受。长年以来,他一直孤身作战,试图说服精神病医师摩尼受损的心智终会自行恢复,这一诊断结果只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他此前曾两度探望摩尼,包括一次突袭式的造访——他希望看到在栅栏门内,摩尼正秘密地过着正常的生活。除了对晚辈的慈爱,实际上,还有别的原因促使父亲数次前往加尔各答。摩尼并不是这个家庭中唯一罹患精神疾病的人,父亲的两位兄长也饱受心智涣散之苦。癫狂在穆克吉家族代代相传,而父亲之所以如此难以面对摩尼的病症,在某种程度上,正是源于他的疑惧——也许这种疾病像某种毒素一样,也埋藏在他的身体之中。

在慕克吉兄弟五人中,父亲的三哥拉杰什曾经是最机敏、最富魅力、最令人钦慕也最前程无量一个。但是在年的夏天,二十二岁的拉杰什变得举止怪异,似乎大脑里有什么地方突然搭错了线。最明显的,是他的性格和情绪变得极不稳定:好消息让他迸发狂喜,而坏消息则会让他陷入无法宽慰的苦痛之中。到了冬天,拉杰什情绪波动的正弦曲线频率变得更高,而振幅也进一步加大。在父亲的回忆中,三哥完全变了,他时而恐惧,时而莽撞,一日暴躁易怒,一日欢欣鼓舞,情绪如坐过山车般上下起伏。那年,拉杰什在大学考试中成绩优秀,好消息传来之后,他欣喜若狂,接下来两天踪影全无,家人还以为他去参加了摔跤训练营。可是他回家后却发起高烧,出现各种幻觉,很快死于肺炎。多年以后,我在医学院念书时终于意识到,拉杰什的症状正符合教科书里对躁狂抑郁症的典型描写,而他在生命尽头所经历的,很可能是一次急性发作的狂躁期。

年,我五岁的时候,父亲的四哥贾古来新德里投奔我们。那年,贾古四十五岁,精神状态也正急转直下。他个子很高,像铁轨一样瘦削,头发蓬乱纠结,眼中隐隐有野蛮未训的光芒,看起来貌似孟加拉版的吉姆·莫里森(美国著名的摇滚歌手——译者注)。与拉什杰二十多岁才发病不同,贾古从少年时期起就饱受精神问题的困扰。他在社交上格外别扭笨拙,除了我祖母以外,他无法与任何人建立联系,所以终身未曾工作,也不能照料自己。年,他产生幻觉,经历幻象,脑中不断有声音传来,指导他的行为。但他也时而充满柔情——在我打碎家中的威尼斯花瓶以后,他把我藏在他的床罩之下,告诉我母亲他有“成堆的现钱”,足够买“一千只”花瓶。可是,这件往事也正体现出他的病症——哪怕他对我的爱,也只是进一步拓展那个错乱虚构的精神世界的经纬而已。

与拉什杰不同,贾古得到了正式的医学诊断。七十年代末,经过新德里的一位医生的检查,贾古被诊断患有精神分裂症。然而,医生没有开药,而贾古也继续住在我家里,在祖母的房间里过着半隐身的生活(像许多印度家庭一样,我的祖母和我们一起生活)。在近十年的时间里,父亲勉强维持着与祖母的协议,让贾古接受她的照顾。贾古在她的房间里吃饭,穿着她为他一针一线缝起来的衣服。夜里,当恐惧与狂想控制了贾古,她会像对待孩子一样哄他睡觉,把她的手掌放在他的前额上。她是他的护士,他的管家,他唯一的朋友,最重要的是,她公开地保护着他。年,祖母去世,贾古加入了新德里的一家宗教教派,从那以后直到他撒手人寰的十数年间,他从我们生活中彻底消失,踪迹全无。

我们也曾失去与摩尼的联系。他辗转许多学校,从大学辍学。他头脑中的指令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坚决。年,他在一处公共花园小解,被暴徒群殴。(一个内在的声音告诉他:“在这里撒尿!在这里撒尿!”)那年冬天,毒蛇般的幻觉与内在声音再次导致摩尼崩溃,他终于被送入了加尔各答的精神病人收容机构。

年,当父亲和我前往探望摩尼的时候,我已经有近二十年没有见过他。但是,我一直以为我能认出他来。然而,我在访问室所见到的那个人与我记忆中的摩尼几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若非医护人员确认他的名字,我还以为那是个完全的陌生人。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他的语流曾经急切而饱含激情,而现在却变得犹豫而间断;每个吐字都仿佛携带着某种不规则的阵发性力量,就好像他要拼命吐出别人硬塞进他嘴里的食物那样。

然而,在摩尼所展现的病状之中,让我最难以忘怀的,并不是席卷他头脑的风暴与骚动,却是他暗淡无光的眼神。在孟加拉语里,“摩尼”的意思是“宝石”,而它也经常被用来指代瞳孔里闪耀的光芒,一种美妙而难以形容的东西。而这正是摩尼所缺乏的——他的双瞳寂然无光,好似被人用画笔细致地染成了死灰色。

这世上第一个定义精神分裂的人,就明确意识到它往往在家族之中延续。年,瑞士裔的德国精神病医师尤金·布鲁勒在书中描写了多个精神病例,其中大多数人在十来岁到二十出头之间发病,思维变得纠结混乱,神经开始衰退。“在这种疾病中,精神的联系不再连续,”布鲁勒写道,“思维的线索被扯裂。”癫狂的幻想与偏执的妄想似乎凭空而来,有的病人“感到虚弱,魂魄离体,不久于人世。他们感到脑中有异物生长,骨骼变成液体,心脏化为顽石……这位病人认为妻子不应该在烹饪食物时加入鸡蛋,否则他将生出羽毛。”布鲁勒发现,他的病人经常陷于闪烁摇曳的情绪变化之中,无法从两种极端而对立的景况里脱身出来——一位女子对情人反复诉说:“你这恶魔!你这天使!你这恶魔!你这天使!”

“Poundforpound,I’mthemostsuccessfulhunterIknow.”

布鲁勒试图寻找这种神秘病症的根源,在多例病人中,他仅仅发现了一个共同点:精神分裂病人的直系亲属之中也往往有人罹患此病。在那个年代,布鲁勒还不具备探索其中遗传机制的工具——就在他的书出版两年之前,“基因”这个词才被创造出来。对于与布鲁勒同时代的人来说,精神疾病能由某种信息载体携带,串珠成线一般在家族中代代相传的概念,本身就足够疯狂了。然而,对于精神疾病遗传的复杂本质,布鲁勒却有着令人惊讶的精准认识。“如果你想(在家族精神病史中)寻找遗传性,毫无疑问,你会大有收获”他写道,“但是,这对解决精神病问题并无益处,除非你能把简单的‘遗传性’拆分成多元的遗传因子。”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双胞胎研究证实了布鲁勒的猜测。精神病学家发现,如果同卵双胞胎中的一人有精神分裂症,另一人则有百分之四十五的概率也患有精神分裂——这一概率比普通人群高出五十倍。二十一世纪初,大型人群研究发现,精神分裂症与躁狂抑郁症之间有很强的基因联系。这些研究里,不少的家族精神病史在这两种疾病之间交错下行,与我自己的家族史有着令人不安的相似性:一人患有精神分裂,他的兄弟姐妹中不乏躁狂抑郁症的患者,而他的堂表亲里又能见到精神分裂的踪迹。

哥伦比亚大学的精神病专家杰夫里·利伯曼研究精神分裂症已经三十年,他告诉我:“双胞胎研究为我们澄清了精神分裂和躁狂抑郁症的两大特征。第一,很明显,精神分裂症并不是由单一的基因导致的;数十个基因都可能与之有关,而其中每一个基因对导致精神分裂仅仅起到很小的作用。第二,同卵双胞胎研究表明,哪怕你继承了这些精神分裂基因也并不一定会发病(同卵双胞胎的基因序列完全相同,但有时双胞胎中的一个发病,另一个却健康,说明不仅仅是基因序列的作用——译者注)。很明显,要触发这种疾病,还有其他从犯在捣鬼。”可是,虽然这些研究为我们清晰地展示了精神分裂症的遗传基础,它们却无法告诉我们究竟是哪些遗传因子起到关键作用。“对于医生、病人和病人家属来说,遗传是最大的奥秘,”利伯曼说,“如果我们知道是哪些基因在从中作怪,我们就能找到疾病的病因,而能找到病因,就能帮助我们找到救治病人的办法。”

年,一个大型的国际合作项目为了进一步寻找精神分裂症的遗传病因,启动了一项大型的精神病遗传研究项目。这个项目包含了名病人与名健康对照,是有史以来对精神分裂症最大最严密的研究。研究者对这七千多人的基因组进行了测序,试图找到与精神分裂症相关的基因多样性。这类“相关性研究”并不能直接揭示基因的具体身份,但是它能告诉我们相关基因处于染色体的哪个位置上——就像在寻宝图上标出宝藏的大致位置一样。

这项研究发表在年的《自然》杂志上(在年又发表了一次更新),其结果证实了布鲁勒关于精神分裂“多元遗传”的猜测:整个基因组里有上百个区域都与精神分裂相关。“许多与精神分裂相关的小段区域散落在基因组各处,”一位研究者声称,“而这些基因片段涉及到许多不同的生理机制。”有些嫌犯基因与精神分裂之间的生物链接虽然隐晦,但顺理成章——譬如有些基因与神经元之间的信息传递有关,而另一些基因则专门打造神经细胞表面传导电信号的分子通道。然而,最让人惊讶的是,这项研究发现第六号染色体上的一段区域与精神分裂息息相关。这段染色体区域被称为MHC区域(majorhis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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