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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双峰梓门桥镇精神病院纪事

本文原载双峰网年走基层专栏提起精神病,你想起了什么。是怪异的举止、呆滞的眼神、扭曲的表情,是凶神恶煞的追赶,是歇斯底里的那些叫声,是蓬头垢面的乞丐,还是我国目前总人数超过1亿的各类精神疾病患者。又或是《飞越疯人院》《禁闭岛》《美丽心灵》等精神病题材电影,是梵高、卡夫卡这等大师,是墨索里尼、佐川一政此类变态,还是经常在你面前耍宝卖乖的那个朋友……

初冬时节,我们来到医院采访。该院于年建立,前身是成立于医院精神科。建院4年来,入住病人人,门诊病人人次,接诊肇事病人80余人次、“三无”病人多人次,目前来这里医治的病人已覆盖涟源、冷水江、湘乡、衡阳、邵东等周边多个县市区,是我省唯医院。

使医院刚投入使用两个月的崭新的四层住院部大楼,迎着朝阳熠熠生辉,医院无异,但往里去,过道走廊间的一道道铁门铁窗随之宣告了这里的特殊环境。

该院院长、党支部书记彭海珍今年42岁,是位十几年如一日为精神病人服务的主治医生、优秀共产党员。她领我们上楼,并亲切地问到我们这两个后生怕是不怕;当我们提出要先访问她时,或因受惯了采访,她笑言谢绝,或是明白我们此行目的,叫我们只管去采访普通工作人员和病人。她话不多,没有多余客套,笑脸迎人,一身白大褂穿来显得特别合身,这让我印象深刻。

上楼后,我们首先来到男病区,一排铁栏杆后面是个食堂,坐了许多病人,或专注于电视,或四处张望,来回走动,或摆弄手指,俯首发愣。彭院长打开铁门,走在前面,我注意到被惊动的人群中有的对她报以微笑,但看向我们后,又悉数面无表情,精神显得颓靡。目光交错中,眼神里都透出几许好奇和不安。

该病区的彭医生接待了我们,他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却是自精神科室成立以来一直的老资历。一见面便向我们解释精神病(心理疾病,如严重的偏执、躁狂)与神经病(生理疾病,如脑膜炎)的区别,以及对这两种病广义上的理解。

彭医生介绍到,医院现有男病人61位,女病人6位,多数没有自理能力,医院要监护他们吃药,洗澡,睡觉,甚至上厕所。日常则带他们出去放放风,活动活动。

他随后带我们去看位于食堂两侧的病房,病人的被褥衣服换洗过不久,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子味;病房的条件不错,采光通风良好,有单独的卫生间,但部分病人经常不冲厕所,只得改公共卫生间。

彭医生说,由于患者逐年增多,虽然搬了新地方,但医院床位仍显得紧张,一个病房的标准配置由三张床改为四张。医院同时缺少医护人员,一是因为工资不高,医生每月也不足块。二是精神病院别人不愿意来,前段时间招护工,把工资从提到0,还是一个都没招到。医院只有三名护工,都是五六十岁,三班轮岗,辛苦异常。医院的十余位护士,除了给病人打针配药、监护病情,还要打扫卫生,分担护工工作。

我们在一个有几名病人打牌的房间前停下,同时身后一直跟着的几个不停地打量我们的病人站到了面前。彭医生介绍起其中一个结实的中年男人,说他康复得不错,还能帮助照顾其他病人。这人便马上笑起来,不由分说地解释到精神病只是一种心理障碍,没有智力上的问题;还是在他小时候,有精神疾病的父亲就一直灌输给他世上没好人别人都要害他等观念,使得他日渐有了严重的心理障碍,根本无法正常与人相处,最后不得不来到精神病院。但同时他脸上现出喜悦之情,表示自己正在痊愈。

彭医生跟我们讲起病人发作的情形,女病人倒多是骂骂咧咧,吐些口水。男病人平时安静,但有暴力倾向,不少医护人员被他们掐过,打过。有的护士还直接被病人一通抱然后噼里啪啦胡乱表白,叫人哭笑不得。他说这里有5个患者进来之前杀过人,并叫来其中一位向我们讲述他的经历。经常问诊病人,和他们沟通交流,及时了解病情变化,对症下药,这是医生的日常工作,他把日程都满满地记在本子和手机上。

前来的患者是个有点块头的壮年男人,于去年在广西南宁附近的山林中乱棒打死一个护林员。说起自己的杀人过程,他显得豪迈起来,说那人不是好人,还是自己送上来叫他打死的。

他说自己在广东(广西)一个地方打了两天工后,在一个公园里睡了六天六夜,饿得动弹不得,接着身边出现了好多人围着看,都说他快死了,又出来几个交警(把穿制服的都说成交警)把他送到救助站,然后就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掉光了(救助站给换衣服)。

在救助站,他说有妖人(应该是其他的被救助者)吵他打他,他就跑到一座山中,然而后面有十几个交警拿着棍子追(其实是他先问一个护林员要东西吃,结果对方被吓着了,就报了警),而且面皮都鼓鼓的,气球人一样,都是妖人。

跑着跑着前面又走出一个人来(就是之前遇到的护林员,记忆已出现混乱,可能是来帮着逮他的),也是个妖人,把手里的棍子逼着叫他打,他便打了他十八棍,“像狗一样的叫”,还拿石头砸。说到这里,他镇定自若,似乎真的认定那就是一只狗。打人的同时,他还看到旁边站了一个妖人小孩,在那里哭哭里里,便没打他,只追着前面一个妖妇去打(事后证明,小孩和妇人都是幻觉)。

我们了解到,他属于严重的精神分裂,极易受环境刺激而出现幻觉,失去自控能力,非常危险。现在经过一段时间治疗,病情已趋于稳定,能正常和我们交谈,只是表情迷离不大看人,陷入回忆时较为亢奋。

三两护士穿梭在病房和诊室间,她们已查完房,现在正准备给病人发药。21岁的肖萍刚值完夜班,工作时间为下午五点到早上八点半。她住在县城,每天上下班要骑摩托车跑十几里地。因为今早起大雾,暂时不敢上路,比较之下,也勾起了我们对这样一个年轻女孩愿意在精神病院工作的好奇心。

护士专业出身的医院医院工作过,一个多月前来到这里上班,首先是因为好奇。像其他人一样,她也遭遇过不少病人的攻击谩骂,还被吐过一脸口水。不过她说逐渐习惯了这里的工作,病人大多时候比较听话,还有的老是问药吃,要打针,要好得快些,十分可爱。

有一个病人没事还琢磨起门锁来,上次她的钥匙掉了,就是他拿一段水桶提手的铁丝想办法打开的。有的康复较好的病人还帮着搞卫生,打饭菜。她坦言和精神病人相处要比外面简单,想来这也是她不顾路途奔波的原因之一。只是朋友问起她的工作来,多少有些难以理解,好在家人并不反对。

女病区有不少前来陪护的患者家属,比男病区来得热闹。一位患者看到我手中的相机说到,记者吧,来采访了。一个白发的老妇人则在骂通天娘,坚称自己没病,为什么要把她送到这里来,家属只得在一旁安慰,护士则偷偷在后面打针。彭院长正帮一位新来的病人整理床铺,给她剪发。大家都说她的头发可以拿去卖个好价钱,逗得她笑了,站在一旁的丈夫也很是欣慰。

我们问到一位患者家属,她说自己的女儿在上中专时遭同学看不起,和寝室里的人关系也处不好,被子还被她们弄湿,变得日渐孤僻和敏感,经常出现幻听。十几年来,他们两口子带女儿辗转各地治病,花了十几万元,负债累累。但前段时间发生的一件事多少让人感到温暖,大家说,有个妇人路过这里,见到精神病院便进来瞧瞧,看了以后特别感动,又专门跑去街上买了几百块钱吃的穿的送过来。

自新农合实施以来,医院的患者住院花费可报销70%,一个疗程为三个月,患者自己负担差不多块钱。此外,院方也有多方面工作要做,有的病人因为家属漠不关心而滞留在此,他们承担额外开支的同时又要花大力气寻找家属;有吸毒的精神病患来投,劝送戒毒中心而不被家属理解,又产生不少纠纷;为防止出院患者的病情反复,他们更需要腾出人手和时间来跟踪服务,并开展下乡送药、义诊活动,同时宣传精神卫生保健知识。

到了午饭时间,病人们在工作人员的有序协调下排队打饭。吃的虽是寻常的大锅饭菜,但医院也努力做到定期改善伙食,今天的加餐是粉蒸肉,大家吃得很香。

生活本无常,旦夕祸福,人情冷暖;世人千万种,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这世上,历来纷纷扰扰,在我们的脆弱和敏感被生活撞击时,或许多少能体会到精神病人的痛苦。而种种痛苦,是会让人坚强,还是变得疯狂?

精神病人,他们苦受病态思维的支配和折磨,成为我们眼中的非正常人。但在他们看来,正常人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精神疾病不仅对患者及家属的生活质量造成巨大影响,而且有些患者由于得不到有效的治疗和控制,严重影响社会治安的稳定。医院医护人员也希望人们能给予精神病人更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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