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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虎书法艺术将会拯救中国文化

石虎.大画家-"中国的毕加索"

我有幸拜访了深居简出的石虎先生。先生是中国画坛重镇,近十年过着近乎隐居的生活,不闻世事,潜心绘事。数量惊人的草稿、创作,特别是近期集中创作的一批水墨及现代书法作品显示了先生充沛的精力和不竭的创造力。对于中国文化、东西绘画、现代书法,石虎先生都有着精深、独到的见解。在汉字艺术探索方面,先生也是先驱。难能可贵的是,30年来现代书法的开路先锋们大多停止了探索甚至走向倒退,精神萎靡。唯有先生的作品不断成熟、深入,在他的彩墨、水墨画之外又创造了一个高峰。这次拜访,我们用了两个半天就中国艺术家的民族立场和现代书法展开讨论。先生平易近人,谈锋甚健。对于坚持民族立场、重塑中国精神,先生发狮子吼,不啻于一记棒喝。对于启发后学,先生和盘托出,循循善诱,大有长者风。现将录音整理如下,以飨读者。

第一天

高非:我们知道,当代很多艺术家在功成名就后不久便走入程式化的阶段,偶有可观者也在不断重复自己,开始走下坡路。这次集中看到您近期的创作,数量惊人,用线出神入化。还不算数以千计的草稿,灵思四溢,给我强烈的震撼。特别是看到您近期创作的水墨山水和现代书法,感觉您在艺术上进入更精深的境界,我认为触及到了中国画的灵魂。从七十年代轰动一时的《非洲写生》可以看出,您有极其深厚的西画功底,您早年的大型壁画作品也曾受到西方现代主义的影响。为什么我们看到的石虎却一直在回归?似乎您对西方的认识越深,离中国反而越近。

石虎:艺术的道路是漫长的。我学雕刻出身,辗转求学,十七岁就明志。从年我的第一件作品在北京展览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世纪。我漂泊海外几十年,谈到文化立场,就像钓鱼岛一样,寸土不让。我们肩负着文化的使命,不可以做叛徒。如果没有责任感,当然不会想到中华文化。我的背景是泱泱中华,这是我的根。我很庆幸我的老师都是一些民间艺人,现在还很留恋学习的那段日子。不幸的是,大批我们的画家已经在西方的号召和利益的诱导下,完全奴性化。看毕加索一张画卖几千万美金,就羡慕。人家那也是文化宣传,一定程度上都是政治攻势。想搞艺术,首先要清除自己身上的奴性,做一个真正的中国人。我在85年《蛮梦》开篇就说到,大家翘首以待的那面旗帜是西方人的牛仔裤,到今天还是这样。可耻!这是民族的可耻!在这样的语境下,画画不是一个技术,是背负炎黄文化,我们在打造中国的灵魂。

高非:关于找回民族自信心,重塑民族魂。自《蛮梦》开始,想来您已大声疾呼近三十年了。您是西画出身,对这个问题的敏感和觉醒倒比很多中国画家来的深刻。

石虎:三十而立也好,四十不惑也好,五十而知天命,你得知道什么是天命,什么是不惑。了解当下的语境,知道中国人的现状,你才有责任,才有志向。这个民族的事情你全不懂,看再多也是皮毛。艺术家首先要建设自己的脊梁,铮铮铁骨,站在中国文化的立场上讲话。中华文化应该是在中华大地上产生,而不是在小地方或者被奴役过的地方产生,这片土地的气息是不同的。被殖民过的地方,产生未来文化的可能性很小,因为他没有自己的民族性,奴性是根深蒂固的。我们是文明发源地之一,我们有着很优秀的传统,我们必须要有我们的发言权、话语权。

高非:近代以来,我们提倡拿来主义,对传统的自信力不断沦陷。我们拿来的,先是科技,继而是政治制度,从49年后直到“85”新潮,不断复制西方各种流派,连艺术也正面临全盘西化的局面。

石虎:这个民族有很多问题!比如我们的语言,现在开始向香港学,普及双语。作为国际化的手段我不反对,我反对的是中国人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语言是什么了。满嘴洋文,难道你不会讲中国话么?我们的诗人都按照英文来写诗,已经不知道中国的汉字精神,和翻译诗毫无区别,还洋洋得意,泛滥全中国。你看我们的广告词“让改变发生”。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变好还是想变坏?改变本身就是发生,完全是一句废话,类似的广告比比皆是。

高非:似乎越昂贵、越标榜奢侈品的商品越要在广告里凸现自己的外国身份。

石虎:商人面对的是中国人,难道中国人不高贵么?你看我住的这个小区,公共雕塑都是洋人的面孔,好像中国人长得不美似的。中国人真的长得不美么?!你的广告为什么一定要用洋人的脑袋?!搞几个洋鬼子女人挤眉弄眼,好像这样比较洋气比较高贵!这个广告本身就有一种殖民性,只有殖民地的人才搞这种东西,奴才!再举一个例子,比如模特架子,全都是洋人的骨头,你服务的是中国人,为什么要搞成洋人的骨架子,我们中国人难道创造不出一两个骨架来么。在非洲国家,基督徒过圣诞节只能在允许的小范围内庆祝,可我们这里成了全民狂欢,你信基督教么?过生日点蜡烛,中国过去叫吹灯拔蜡,死了人才干那事,孝道在这里完全是一种背叛。大家对此无动于衷,这个民族傻了么?已经完全失去思维,麻木得扎一针都没知觉,可耻啊!

高非:作为一个艺术家,您如此强调民族立场。在一个消费主义盛行的年代,圣诞节、情人节早已成为商品。大家更多偏向于在乎个人感受,不太关心宏大叙事了,现在很多艺术家也转而   

石虎:改革开放以后,拍卖行卖我的假画可以印一本书了,像地沟油一样。卑鄙是卑鄙着的通行证,卑鄙反而可以到处荣耀。在卑鄙的语境下,我没必要抗议,理都不理。   

高非:摆脱传统束缚,是否意味着要抛弃中国画积累起来的一套语言系统另起炉灶?

石虎:被禁锢的人最渴望自由,没挨过拍的球跳不高。你所学习的知识不会束缚你,如果束缚了你,那是因为迷信学养。心性提起来,学问自然有的放矢。艺多不压身,但只有你有了自己,十八般武艺才有用武之地。80年代初,我在陕北看老太太剪纸,极其传神精彩。你不要以为老太太没有学养,她只是没有接受过课本教育。民间口传心授的口诀、技巧,实际上是世世代代文化的积淀。再加上天地给她的精神,对事物的认识、境界的体验和想象力,创造了真正的艺术品。那是艺术的本质,技巧的东西成为多余。

高非:其实西方现代主义绘画也有过发现原始、回到造化之初的经历。他们都有着很好的学院派训练,但却没妨碍他们创造新的艺术风格,比如毕加索。

石虎:毕加索是西方现代主义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他是多体系的。后来的艺术家从毕加索抓一点,就发展出新的门类,比如毕加索的雕塑,演绎成装置。他的基础很好,学院派的功底很强。毕加索是很童真的,虽然受过很严格的训练,但他的本性使他在现代主义奠基期那样的时代背景下,天地给了他灵感和精神。有一个美国人送我了一套书,上边列举了所有现代主义大师的素材来源,比如毕加索之于非洲雕刻,米罗之于爱斯基摩人艺术。那个时代发现了东方,西方那个时期的大师都有追求东方的痕迹。至于毕加索就摸索的更多了,非洲雕刻、大洋洲艺术、齐白石的画都搞过。回归原始的时候,他自己也变得很童真,因为人类之初就有着儿童的美。西方人发现了原始,于是创造了现代主义绘画。

高非:毕加索的素描功底极深,在他后期的几乎看不到痕迹。你的素描功底也很深,这点从您早期的画集可以看得很明显。从岭南派、徐悲鸿开始到解放后诸如“浙派”人物画之流对于国画的创新,其实是是把水墨素描化,您是如何看待这种兼容吸收的?

石虎:西方素描再现事物的能力我们传统绘画没有,尽管传统里面也有很写实的东西和西方素描异曲同工。比如我在南京博物院看到的明清宫廷肖像画,面部用"凹法"画成,形神皆肖,是西方画像的高级阶段。但到脖子以下又用十八描那一套,比例失调,好像把脑袋装到衣服架子上。所以说,有了西方的营养和没有是不同的。不是说素描和色彩学不好,这都是人类的创造。问题是我们不是那个根,我们可以借鉴,但不要入赘。我们有这个认识,就要回避原本的缺点,强化对形体的准确把握。没有功力的积累很难达到自由境界,素描和造型的功底深,中国的东西才能发芽。学完了西方的造型技巧,变成潜意识,在自由的中国性书写中不自觉地流露,那就是吸收消化。如果还是像素描那样炭条打稿,那就是废弃了中国的根。我们的美院,素描技术很高,但是被招安了。这已经成了主流,让人伤感,也很弱智。

高非:这次看到很多你的水墨作品,我认为您对中国水墨表现力是有开拓贡献的。比如您的水墨人体,造型准确、气韵生动,但线条完全是中国的。

石虎:水墨包括两个元素,线条和墨色的控制。老笔墨写老造型,中国画的线条有十八描,是前人画宽袍大袖的产物。假如水墨表现力不够丰富,将难以应酬当下。好比我们过去唱歌男高音和男低音都没有,现在就要唱出最高音,要扩大音域。任伯年画人物、齐白石画虾、程十发画少数民族、黄胄画驴都是搞水墨试验。说到开拓水墨表现力,通常的美院教学只讲造型及其笔墨表现,我认为这是不够的,现代性不是画时尚女孩、汽车高楼就算完成了,那只是是笔墨方式的转变,只有线条方式要发生质的变化才有当代性。还要有个性,要看到线条就知道是谁的东西,成为完整的语言体系。所以画家一定要学好书法,书法写不好,线条方式出不来,只能抓住一个造型,抓不住线条。我为什么要画人体?因为人体在万物中最复杂,信息最多,和灵魂情感联系的最紧密。如果你传达不出美妙的信息,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画驴、画虾就不一样。人体每个部位都带有情感,线条也很丰富,你能够书写性地把人体表现得淋漓尽致,才能充分体现水墨画的生命力,拓展水墨画的疆域。

高非:这次拜访,我出乎意料地看到您近年来创作的水墨山水,几乎从没正式发表过。这批画令我震惊,其达到的高度和内涵,需要这个时代用很久的时间才能认识到。您创作山水画的时间不长,但却给我“一超直入如来境”的感觉,符合您常常提到的“神觉”这个词。 

石虎:我画山水就是对着几块石头画出来的,生发出来的。画你心里的山就是你自己的山水。一个石头其实囊括了山水所有的秘籍,很多的纹理、转折都具备了。画家要非常自我,忠实于自己的喜怒做事,有时候自己的感觉有道理,只是讲不出来,一定要按照自己的心性走。如果勉强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那是在扼杀自己。这和我对绘画的信仰有关系,如果你感到画画很费劲,一定是和自己的心性相违背,只有最放松,才是发挥自己的灵性。要是觉得很费劲,那就不要搞艺术。我年轻的时候也很费劲,画一天什么也画不出来,往往是筋疲力尽时的创作最成功。不专注的时候,进入无为的境界,潜意识才能发挥出来,我称之为“神觉”。人不是神,可是在一定时候,人具备神性。我曾经多次在一刹那做出精准的可怕的预言,被我后来一一证实,当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完全凭气运和感觉。处于神觉的状态,朦胧中有点雾里看花的味道。这时候作画,形态成为很次要的东西,当你体会到一种境界,就不会顾忌人的比例长短位置这些细节。境界是抽象的东西,和实在的东西是相反的,表现出来的东西一定是潜意识的东西。实体的东西就是物质性的,境界是灵魂性的。你的灵魂有艺术,你下笔就有艺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可以克隆出他本人,都有着同样的基因。我在写的时候表情丰富,灵魂出窍。画画的过程和谈恋爱差不多,否则平平淡淡就没意思了。

高非:“神觉”连接着我们的心性,心性是个很玄妙的词,它似乎包含着思想的成分,但又不止于此。

石虎:思想是“我思故我在”的那个思,但有时候我们的行为并不受这个思想控制,成了“我行故我在”。所以中国人不讲思想,讲心性。精神病患者的思想是病态的,心性并没有坏。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心性非常强。我们有时候的灵感,也是从虚无中得来,并不是指挥我们思维的所谓思想。艺术家不只要   

石虎:我作画使用我自己造的毛笔,尝试过各种动植物的柔翰,形制极多。异常柔软的毛笔的效果有时候是不可控的,不可控的笔性是人与神的合作。传统的十八描都是理性的线条,不可控的线条出来的东西有很多非理性、偶然的东西,这里面就有天地精神。所以艺术创作不要单干,要和天地合作,让意外的、天地的东西进入画面,这里面就有神性。我的笔下有很多象,既有植物性的也有动物性的,这些闪光的结构都很贴近自然。下笔时和跳大神一样,要神附体,要顺从天地意志画画,不能光用自己学养画画,连自己的真性情都没有。在僵尸里找鲜活的灵魂是愚蠢的,上过美院的人一脑子的理论,经营位置,这些都是僵尸的僵尸,还找什么神性和线条的生命。很多艺术家谈玄论道,一画画就是僵尸,这就是人格分裂。

高非:您所说的这些,那些“功成名就”的画家听了几十年,早已习惯了麻木。但是有志于艺术的年轻人,一定要多听听,好好体会。   

石虎:我说的很多都是学校课堂不   

石虎:我们通过美的表现接受美的立场,书法对美的捕捉具有阅读性,更自然、更心性,因而更完整。思想的载体是语言,对中国人来说,思维的载体是汉字。中国人对汉字的感情是从血液里带来的。相比绘画,书法更感性,更有力量,因为他是字派生出来的。我们天天看汉字,中国字有精神,中国人才能有精神。书法永远比绘画更能敲击中国人的心,中国人有权利让它成为艺术,书法艺术将会拯救中国文化,要为中华文化的崛起而奋斗。

高非:从您的作品里,我看到您对书法的理解有别于传统书法。您一向提倡汉字艺术,这里面一定包含您对书法深刻的思考。 

石虎:书法艺术的产生不是偶然,是汉民族对汉字依赖必然的结果。汉字的艺术到底是什么样的?这个艺术性从哪儿来?和古代的关系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我们用自己的生命追求书法的梦幻,实践现代主义书法?这是从事汉字工作的书法家必须思考的问题,也是很核心的问题。虽然日本、韩国也在使用汉字,但这个问题始终是由我们提出和解决,是中国热爱艺术的人的荣幸。我们追求的是汉字派生出来的艺术。书法从远古开始就具有艺术的性质,但他主要的功能是工具。比如科举、尺牍、文告。那么当工具性逐渐失去功能的时候,艺术性就凸显了,是时代人类进步的步伐导致书法艺术性的凸显。问题在于,中华民族心性里的美和汉字息息相关,不可抛弃,我们的思维方式,都是和汉字联系在一起的。汉字艺术性的凸显是我们依赖汉字的中华民族要创造汉字的艺术是理所当然的,这是历史使命。

高非:我是否可以理解,与现代书法相对的是古典书法。那么现代书法是对古典书法的反叛么?

石虎:外国艺术家都打着反叛的旗帜,浪漫派反对古典主义,印象派反叛学院艺术。在我看来,中国艺术家不可以提反叛二字。只能谈给予。你能够禀赋汉字的基因给予汉字新的精神,进入新的时代。如果不能给予,就没有资格反叛。当你吸收了传统的营养,创造新的艺术,反叛无从谈起。所以在中国,绘画、书法,不能谈反叛,包括诗歌,不能割断和文言的联系。古人的线条是打不倒的。比如一竖,现在人写一飘而过,古人写得就能站得住,他并不是物理上的绝对垂直,而是通过起承转合的调整,靠线条动向和均衡达到视觉上的完美。旧的笔墨方式就和京戏的念白、动作一样摇头摆尾,起承转合里面有很多程式。这个程式里面有很多学问,但思维很陈旧。刚解放的时候提倡画工农兵,很多老画家都是用画文人仕女宽袍大袖的那套方法,显得很不协调,你无法用唐宋人的步伐直接表现现代。技巧是为内容服务的,内容变换,技巧就是糟粕,是反面教材。写字也是一样,我们写的已经不是唐王朝的内容,却还在用唐代的技法。工业文明时代下的人已经物化,和自然远离。我们的心在呼唤神灵,呼唤自然。你看世界要带有批判性,古人是不存在这种批判的。

高非:在您心中,现代书法应该是什么样的? 

石虎:书法是一种抽象艺术,它连接了文字、连接了诗,又连接了绘画。现在西方的抽象艺术衰落了,因为它一没有载体、二没有指向。面对一个抽象作品,你可以说它是任何东西,美其名曰抽象结构,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康定斯基曾想用三角、椎体赋予抽象符号意义的内涵,构筑抽象艺术,但最终他失败了。三角在几何上代表稳定,但对于情感是另一番含义。艺术不是理工科,用科学的方法搞抽象注定要失败。西方的抽象艺术没有载体,中国有啊!中国的书法就是载体!它有根,能立得住,怎么抽象它还是书法。中国有书法这个天地,你可以尽情抽象。如果现在每天还下工夫临二王,我建议你们抽出时间研究现代书法,这是非常博大的天地,了不起的艺术世界。现代书法是天命,中国文化崛起,书法应该率先跳出来。它既不是绘画,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书法。要把它搞成中国式的,书法的抽象艺术。

高非:这算是您对现代书法的定义么?   

石虎:其实没有人规定现代书法的定义,但是每个艺术家对于中国文化和现代书法的理解不一样,大家根据自己的理解分别给予它一个概念,我以为,现代书法的问题很复杂,不是简单一两句话可以讲清楚。我在写书法的时候没有把它当成绘画,也没有完全当成可读性的书写,我是当成具有书写性的抽象艺术。当年在成都举办的巴蜀点兵邀请我参展,我曾说过,这些作品可以成为很优秀的抽象画,但不是现代书法,甚至不应该和书法联系起来。因为这些作品是以汉字为素材搞绘画,和文字的关系很勉强,其精神内涵是绘画而不是书法。

高非:不管书法的形式和内涵如何变化,具有书性的线条应该是一以贯之的核心。我看到早期很多现代书法家创作,觉得就是把字写得像画,比如把一个山字写得像一座山的形象。   

石虎:书法艺术一定是书写性,这种书写性意味着潜意识。不可以像绘画那样描摹装饰。不能推敲、打稿子,那样不是书法。以前书法并没有成为一个独立的艺术门类,没有书法艺术的观念,只有书法写的好与坏的分别,强调的就是书写性,这也是书法的精神。所谓书写性,就是在书写过程中不考虑、不推敲字形的美丑,只   

高非:那么现代书法与古典书法的区别具体体现在哪些地方? 

石虎:传统书法美感是以字为单元的,现代书法不是这样的,有些字上半部分和上一字形成单元,下半部分和下字产生联系,是以结构联系的多字或块面为单元,随机组合。古典书法往往讲究胸有成竹,在写书法的时候,是通篇考虑的。现代书法讲究随机性,一开始不考虑作品的构图、行气,笔笔生发,这其实也是符合书法传统的。现代书法还引申了哲学中的一些元素,对元素打散再重新组合,增加了陌生感。从理性上来说还是这个字,但是更加富有变化。除了结构上的重新安排,还有线条的轻重提按,通过虚实和发力,赋予线条质感。乱、错、断、重、改都可以丰富书法的语言。不像黄河修堤,整整齐齐,线条油光光的。而是有种毛茸感,体现了线条的丰富变化。但这样不意味着书法线条成为绘画线条,要分清楚心象和实象,从实象上可能是一条绣花线,从心象上看仍然是书法线条。不是似与不似,而是是与不是。变形改体做的是似与不似,我们做的是是与不是。

 

高非:现代抓住了传统书法书写性的核心精神,放弃了传统的间架结构、布局的技术处理,带给我们的美的体验也应该是全新的。

 

石虎:我们的字要有时代的笔墨方式、结构方式、线条方式。古典书法每个字的运笔方式都一样,看几个字就知道通篇气息,所以能一目十行。这和那个时代的节奏是协调适应的,是由工具性导致的,为的是便于阅读。现代书法不是这样,艺术要显示当下,表现艺术家的心性,每个字显示不同的心象。我写字很强调变化性,在不同时空状态下,情绪是不同的,影响了心象,会呈现不同的字象。现代书法强调时间性,不可能一个人的情绪永远保持一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化。心性使然,于是产生不同的变化,变化和不确定性替代了一致性。另外,单字为单元的美的显示消失了,更多是以多字联合为一个字象。

高非:现代书法的审美追求是什么?和古典书法又有什么不同?

石虎:美有无限变化,但这无限变化都被王羲之的威望限制了。不是说兰亭序不美,但是这是一家之言。现代书法同样可以感人,这就要靠线条的学问,要从天地万物汲取营养。你在我的书法里可以看到植物、动物,也能看到汽车,楼房,每一篇的气息都是不同的,更贴近心灵、贴近时空。艺术应该有更多的声音呼唤消失的人性的美好,人类才有更好的发展。不是互相比赛造原子弹,自掘坟墓。把人变成机器人,毫无人性可言。艺术是拯救人类,现代书法同样有这个作用,我们要呼唤健康、美好的精神。

高非:现代书法在中国已经走过近三十年,当年的一些先锋不是退回到传统书法,就是进入了绘画,能够立住的似乎寥寥无几。 

石虎:当代中国书坛一片苍白,现代书法还没有起步。写一两个大字的没有书写性,有书写性的人又在描摹二王,这等于没有现代书法,起步来得及。现代书法家首先是一个现代艺术家,同时他是中国传统精神的卫道者。没有学养,潜意识表现出来的线条同样不会有学养。书法家本来是最幸福的,因为他自己得意的句子可以自己书写,成为艺术品。提琴手独奏的时候是艺术家,加入交响乐时候就是个工具。导演也是这样,需要协作精神,很多合作者才能成为完整的艺术作品。而书法家只用一张纸、一支笔就能创造艺术品,太独立、太个人!如果作为一个书法家还不能自我,那就对不起自己的职业。遗憾的是,我们有独立意志的书法家凤毛麟角。

高非:从创作层面讲,首先应该如何把握现代书法语境下的书写性?

石虎:只管写,不要在意是否中锋,把注意力集中到气上。气在走的同时,由于你写不同的字,所以思维连接了不同的事物,由此产生不同运笔的动向和感觉。这种意象跳跃出来,赋予线条精神性。理性与非理性,可控与非可控。是人的心性和天地合作。我们写书法的人要进入这种状态。呼唤神灵、呼唤天地,和跳大神一样。古典线条是理性的、逻辑的。随着时空转变,天地心性的契入点和古代不同。现在社会瞬息万变,更细微、更速度,当代哲学发展进入更深,艺术家才有这种要求。以前是天人合一,现在是对天人合一的眷恋,现代书法在于呼唤自然,呼唤天地,是对人类依存世界的美好期盼。艺术家不要空谈玄论道,要在自己的笔墨实践中诠释自己对道的理解。

高非:你还提到“回到造字之初”,我们在创作过程中应该如何把握?

石虎:现代书法起步的时候,不妨好好体会几个术语。一个词是陌生感,一看不认识,细看都是对的,要把很熟悉的字写的不认识,但又没写错,有一种奇异的美出现,陌生不等于丑。另一个词是字象,很多书家没有正确的法门,虽然也借鉴了别人的经验,但他缺少对字象的锻炼,功亏一篑。字象固定,美感也是固定的。要赋予这个字以自己的心象和字象,字给人的美感是变幻的。我们的传统其实一直在创造字象,比如砖文的结体就和魏碑不同。过去的字象是四合院,现代的字象可能像鸟巢。锤炼字象,进而进入书写性的状态,,需要积累自己的语汇,摸索自己造字的结构、处理方式,体会字如何写更美。比如我把很多甲骨的字象赋予文字,造了很多字,乍看不认识,其实都没写错。这就是现代书法的捷径,也是我的经验。

高非:回到造字之初,创造字象,很多人都是从甲骨文、篆书入手,那么是否意味着我们的字象也是基于三代文字生发出来的,写这种高古风格的字。

石虎:对于甲骨、金文的吸收,还是要以楷书为原点延伸。我们的基础还是楷书,因为楷书依然有抽象结构在,长期使用的过程也能产生书写性。我用了很多笔墨写象,象是艺术的核心,现代书法要求一个字在形态上给予不同的象。但是空谈象是没用的,要在实践中摸索。你要有心,就从天地学习得到灵感,时时处处思考艺术。走在大街上就要   

石虎:你要从中国汉字中汲取,丰富、离开翻译体、离开西语模式、离开逻辑,改造你的白话文诗歌。我们的诗歌不是拼凑几个白话文句子来表现我们的感受,他应该从汉字使用的根本,而不是用世俗约定的语言写套话。格律是让朗诵发音抑扬顿挫有美感,不要为了格律压抑字的美感。我们有很好的传统,包括民歌传统,这些都是我们创作的营养。例如陕北民歌哭嫁歌:“正月里来就正月正,大花眼眼就两盏灯,弯弯眉毛就两张弓,你说心疼就不心疼。十三上定下就十四上迎,十五上守寡就到如今,高哭三声就人人听,低哭三声我跳苦井哎…”,讲了一个悲剧,是很好的文学作品,以兴起头,跳跃得一塌糊涂。中国的地方语言古已有之,和我们的文字息息相关。在语境异化的当前,回到母语谈何容易。我们要不断呐喊、要做的工作很多。我们的语言实际上是英文翻版的汉语,已经不是母语了,诗歌建立在这个基础上,怎么会是中国诗。

高非:具体来说,我们可以通过怎样的方式炼字造词。   

石虎:写诗的时候,不妨先学命名,不同的形象都可以用两个字概括,锻炼自己用并置的词去捕捉一个感觉或者境界。我这方面的功底来自给画起名字,看到一张画,就用两个字概括,字和字的并置会产生新的意象,捕捉到一种境界、一种美。时间长了,自然成锻炼出炼字的思维模式,这是基本功。

高非:艺术道路是很漫长的,年轻人在摸索的过程总少不了走弯路,您是否在摸索过程中走过弯路?   

石虎:不要怕走弯路,艺术家的道路永远是弯路,我石虎走的弯路是最多的。只要你有目标,有总路线,有方向,那就无所谓弯路,所有的经历都变成营养。不是每天画画才是搞艺术,哪怕种地都是艺术。想避免走弯路,就必须要有吃苦精神,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你要做好伤筋动骨的准备。长本事就得苦练,干哪一行都得吃苦,意志就是从吃苦中来。人要硬,就得什么苦都吃下去。特别是想搞艺术,就要准备吃大苦。中国13亿人,画画的至少有1千万,就像密植的庄稼一样,你不吃苦自然有人吃苦,想省事,门都没有,一定要发奋。现在年轻人就是完成作业,被动学习,开心就好。缺乏忧患意识,这些都是白痴的快乐。年轻人不要做温室里的花朵,过于脆弱。没事凿壁偷光、悬梁刺股一番。溺爱有时候就是毒药,一味听父母的话,怎么顺怎么走,是没有出息的。

高非:关于现代书法,今天谈了很多。我觉得你的思维非常辩证立体,很多道理都是从正反两方面论述的,如果理解得很片面,可能也是对您的一种误读。您这次的谈话给我我很大的启发和震撼,颠覆了我很多认识。

石虎:易经里最重要的一个字就是变,变就是不变。我说是我的思维,你们接受要结合你们自己的思考。只要是观念,你就要受束缚,它是理性是被切割以后提炼出来的。实际上是很片面的,不是事物完满的本体,信奉观念就是信奉禁锢。

高非:其实很多优秀的青年艺术家一直有志于现代书法的开拓,也在其中摸爬滚打多年,遇到不少瓶颈。毕竟这对传统思维是一种颠覆,也苦于无人点破。我感觉您今天所说的,简直就是《九阳神功》秘笈,希望听到的人都能用心体会,相信很多人都会有顿悟的感觉。

石虎:一个人的天性很重要,书法家就要强悍自己的心性,不强调生命性,就会糜烂,成了懦夫。道行就在我们自己心里,是由我们自己定游戏规则,书法人要有这样的胸怀。我们有了全新的思维,现实中很可能出现顿悟似的飞跃,但不要等待某一天自己的艺术会有质变。方向可以很宏大,但是入手还是要从精微开始。做不了大事做小事,从一点一滴做起,大家都在搞经济,我们只有默默耕耘。无论怎样,都要在实践中摸索。你一犹豫,十几年就过去了。不犹豫,一年中就会有飞跃。一个人不管你成就大小,首先要做一个有性格的中国人。

高非:非常感谢你专门抽出时间解答我的困惑,对于您的坦诚,我很感动。 

石虎:和年轻人谈话,对我也是启发。很多头绪,平时都在脑子里,今天通过谈话整理了一遍。我也在不断思考、学习,也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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