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立志求学
喜哥从小命苦,但他聪慧懂事,志向高远。喜哥回忆说:年夏天,村上的小学动员我姐姐去上学,姐姐不知什么原因不愿去。我说我愿意去上学。于是,从那时起,我就开始上学了。开始时,我很自卑,总认为自己不如别的孩子。下学回家爷爷问我学的啥?我都认真回答。写字很慢,别别扭扭的,但总是认认真真地写,别人(如李保生)写五张,我只能写三张,学习是很用功的。不知道别的同学啥水平,懵懵懂懂的。到上小学二三年级时,突然老师说我是第一名,发给我一个小红布条,说我是大队长。当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官,心里美滋滋的。从那时起,到上完小学、高小、初中,成绩都是上等的,不少时候是全班的第一、二名。我觉得打架、体育不如别人,但文化课却敢于和他们比高低,向来不服别人。
记得上小学时,鹿老师(车往村的)就多次让我和李保生代替他当老师,给全班同学上课,组织他们学习。上高小时,连绍曾老师把我列入学习十八猛将之一,并当副大队长,队长是上届退班复习生申万俊(申铺村的),但他的成绩总是排在我之后好多位。
年,国家处在极度困难时期,几乎人人吃不饱饭,红薯渣、野菜、树叶都吃光了,不少人得了浮肿病。夏天双井中学招收两个初中一年级班,我在叔叔家拿了两个菜窝头参加了考试。半个多月后,我以优异的成绩被录取,成为初中一年级新生。年,因国家经济困难,干部//工人、教师、供销社售货员等各行各业下放回家一大批人。全县初中下放合并成三处,即魏县中学(全县唯一有高中班,61届四个初中班)、双井初中(两个初中班)、车往初中(两个初中班)。牙里初中、大辛庄初中、荷庄初中、德政初中、北皋初中等全部撤销。好的学生留下来转入以上三处初中,其他一律下放回农村务农。申村只有我和李保生、申五银留校,其他包括李书明、李双所、武连玉、申桂良等学生全部下放回家,汤村、狮子口、王村、大李村、朱村等附近村庄那一年竟没有一个学生留校。那一年代数统考我是全年级第一名。数学老师是南方人楼克恭。年终学校还给我发了贺信。
年7月,初中毕业,我报的志愿是邯郸卫校,该校在我们县的招生名额是两名,我没有被录取,却被农校录取了,来了录取通知书。农校还有两名校领导到家里动员我去上农校。当时父亲和叔叔说粘“农”字的学校不上,所以没有报到。我在家复习,凭成绩我很自信,再次考试一定能考上理想的学校。恰好年7月间,县办卫校在全国中考前招生,我报名应考。考后我认为各科考得都不错,数学最好,化学可能差些。被录取开学后,班主任刘文明看到我的随堂笔记上写着“李成斌”三个字后说:“哦,你就是李成斌,第一名。”后来我发现我的数学考了九十三分。
喜哥考上了卫校,跳出了农门,从此我们家有了公家人,有了医生,这在当时是一件很大的事件,我们全家欢欣鼓舞。我们全家都以喜哥为荣,茶余饭后常把喜哥挂在嘴边。这种情形甚至感染了一个只有两岁的孩子。直到现在,家里还流传着我的一个笑话。大人见我就问:“你大哥哩?”我就说:“魏县。”又问:“干啥哩?”我说:“看腚。”大人们就哈哈大笑。因为年龄小,说不清楚,我把看病说成看腚。小故事包含着大亲情。浓浓亲情穿越历史时空,至今仍然令我感动。
喜哥在学校认真学习,回到家里就跟着父亲学习,他认为父亲就是他的第一任最好的老师。他在《父亲》一文中,对父亲的一生进行了深情地回忆:我的父亲名叫李保忠,乳名连印,生于年10月,属猪。父亲原本排行老二,因其哥哥李保印于二十二岁时英年早逝,后来人们就以排大称呼。父亲一生聪慧,性格内向,忠厚朴实,勤劳节俭,淡泊名利,与世无争。曾记得我才十几岁时,父亲就对我讲过《三国演义》的故事,说刘备在吕布偷袭徐州小沛时,张飞镇守的小沛失陷,张飞愤愤不平,刘备却若无其事,反而安慰张飞说:“屈身守命,以待天时,人不可与命争也。”争取是对的,暂时不属于你的东西,得不到或失去了,也不要太可惜。这一哲理父亲奉行了一生。父亲的童年和青少年时期是在军阀混战、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缺衣少食中度过的。他很小就参加农业劳动,没有上过学,但父亲努力学习文化,力求有所作为而自强不息。富家子弟请教书先生或上私塾,父亲没有这份福分,他就在劳动之余,夜头早晚偷着旁听,或是跟着别的上学的孩子学。结果别人学不会弄不懂的字词语句,父亲反而能学会。他非常刻苦,孜孜不倦,先后学习了《三字经》、《百家姓》、《论语》等书籍,学会了珠算。父亲的水平达到了能读会写会算的程度,远远超越了大部分正规学习的富家子弟。珠算方面,可称得上娴熟。他能用算盘打“斤秤绺”“大小三八四”、“撘法”、“留法”、“开方”、“平原”“凤凰双探翅”、“凤凰单探翅”,能准确计算各种形状的面积。在当时文化人很少,更没有计算机的年代,我父亲可算是自学成才了。在读写算方面,我父亲帮了不少街坊邻居的忙。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以生产队为核算单位时,预算、核算、账目复查都离不开我父亲参加。
父亲农闲时最大的爱好是读书,其次是下象棋。他是在读书中学字,学字中读书。没有师傅,全靠自己。父亲会查各种字典,听他说过有一种古老的偏旁部首字典,以偏旁部首的笔画多少为序查字。笔画的多少分别列入地支的十二个字为查字序列,口诀是:一二子中三丑寅,四卯辰巳五午寻,六在未申七在酉,八九在戊十亥陈。就是说,部首为一二画的,查“子”部,三画的查“丑”或“寅”部,四画的查“卯”“辰”“巳”部,五画的查“午”部,以此类推。我小时见过这种字典。父亲读过不少书,有的能背诵,有的能复述。如《老残游记》《五女兴唐传》《三国演义》等,尤其是《三国演义》能称得上熟读。儿时,我和父亲在一起睡,睡前或是半夜不瞌睡时,父亲就给我讲三国故事,如三顾茅庐、赤壁大战、长坂坡、华容道、上方谷司马受困、火烧连营等等,他讲的和我后来亲自读的内容完全一样。
因为父亲慈祥、善良又喜欢小孩的性格和学而不厌、诲人不倦的品质,很受孩子们的尊敬和喜爱。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的几年间,就有保生、文德、田得、换保等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几个孩子来到我家和我父亲同住,听我父亲教诲,学习文化知识和珠算,都有不同度的长进。
大约在年前后,父亲患过一场大病,备受疾病的折磨,也深感请医用药的艰难,立志要自学中医。在当时全国人民都是大食堂吃饭,每个生产队一二百人一个食堂,每天生活只有几两粮食,可以说是饥寒交迫。农民们在生产队干一天活,工值只有几分钱到一两毛钱。在这种条件下,父亲毅然用去几年的积蓄买了一套世界医学史称为巨著的《本草纲目》,花了整整十元钱。从此父亲开始自学中医,并理论联系实际,认真进行临床实践。几年下来,父亲能用中医理论看病处方,诊断治疗。同时学会了针灸、拔竹筒等治病技术,尤其擅长喉科、口疮、小儿口腔溃疡和风湿类风湿的治疗。自制的竹筒用不同的中药煮沸拔在病人身上,治疗各类风湿病、腰腿疼,效果非常明显。扎针灸治头疼、牙疼、关节疼也有很好的疗效。自制的口腔药对小孩烂嘴疗效独特。找他看病的人很多,有农民、工人、干部和妇女儿童,以至于年正月奶奶病故,父亲身穿重孝守灵时,还有外乡人找到家里让父亲看病的。
父亲一生饱受痛苦,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了很大摧残。年龄幼小时,为了生计,过早地跟随祖父下地劳动。祖父是个要强的人,总想尽快摆脱贫穷,拼命劳动,省吃俭用,以便可以多买二亩地,所以,对父亲的人小力薄干活不力,时有不乐,甚至吵骂。渐渐地他们父子感情渐远,直到父亲去世时对祖父都是有意见的。
约为年,父亲和叔叔在祖父的安排下分了家,恍惚记得还有双庙的老舅也参加了。我们分的是北边庄,即我现在的住宅,叔叔分的是老家,就是现在侄儿振强住的院子,现有房屋中两间留给爷爷奶奶做养老房。父亲在北边庄基上盖了两间东屋,约有两丈长一丈三尺宽,只有几层砖根基,其它全是土垛墙。母亲去世后,也有给父亲谈续娶妻子的事,父亲断然拒绝了好心人的好意,他说是怕我们落入不贤继母后会遭罪。他舍己为儿,甘愿忍受无限的寂寞劳苦,孤独忧伤。
慈母、严父是社会公认的认为父亲对儿女都要严厉,视乎做父亲的都要对子女表现威严,甚至吵骂打。可是我的父亲是那样地慈祥可亲。从我的记忆里,父亲从未打骂过我们,那怕是一巴掌一指头都没有。也许有我们幼年丧母过早懂事的原因,但更多地还是父亲的育儿方法非同一般。他是以说教为主的,我们做错了事,父亲指出错在哪里?应该怎么做?鼓励我们说是能做好的。每逢我们下学回家,父亲总是询问我们上了几堂课?老师教你学的啥?我们就告诉父亲所学内容。对的,父亲就夸奖一番,错的,他就给我们纠正。父亲的辅导和鼓励,使我们学习劲头足进步快。我们的学习成绩在班里总是数一数二,父亲十分高兴。
年夏天,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双井中学,先是走读,后来住校,一两个星期才能回家一次。一次返校最多只能带两三天的干粮,全部在校吃饭没有钱买。自带的干粮在学校的食堂馏馏,外加一块咸菜,喝一碗水就是一顿饭,偶尔也买一碗稀饭一两个馒头。父亲总是把奶奶蒸好的干粮按时送到学校,步行往返十几里,风雨无阻。考上卫校后,因为家里穷,四毛钱的公共汽车也舍不得坐,往返学校多是步行。记得初冬回家拿棉被,奶奶亲手给我做了一床我有生以来第一条红花华达呢表、新粗布里的被子,这可是全家一年积蓄的钱买的。返回学校时,奶奶用卧单把被子包裹好,父亲扛在肩上,步行送我过了漳河南大堤。一路上父亲对我讲了许多,有外出需注意安全的,有热冷温饱的,有尊敬师长团结同学的,有怎样学习和注意休息的等等。我当年已经十八岁了,可在父亲眼里我还是个几岁的孩子。父亲扛着包袱步行了十几里,从不肯让我扛。在路上父亲拾到一个糖球,硬是叫我吃了。那时候不比现在,一年半载也也不可能吃上一个糖球,带糖纸的糖球就更少了。父亲肩扛棉被送我到蔡小庄大桥上,千阻万劝父亲才止住了脚步,把行李交给我,一遍遍地叮嘱,路上小心,注意汽车,下星期再回来。我扛起被子走了很远,回头望时,父亲还一个人立在桥头,望着我招手。这件事在我心中存在四十多年了,还如同昨日。
喜哥回忆说:父亲的最后几年,因抑郁型精神病复发,不愿再当医生了,病好后,就去看管生产队的菜园,先后和社保、保森等共同管理,供应全队社员吃上新鲜蔬菜。年7月天降大雨,父亲从菜园回家途中滑倒了,扭伤了脚,不能上班,在家休息。八月初七,吃饭时噎了一下,之后一连两三天不能吃东西,下咽困难。医院x光钡餐透视,诊断为食道癌。医院也是同样的诊断结果。九月初,征求医院进修的大兄弟李瑞斌意见后,要我带着父亲速去西安治疗。我们在西安住了二十天,也没有手术也没有烤电(放疗)。父亲不同意继续治疗,他说:“要真是嗓病,一分钱也不能投资,一个小毛锞也不花,不做手术,不合算。父子爷儿们该分手时就分手,没有不死的人,我死后你要好好过,你比我强。”父亲从西安回家后,病情不断加重,于年正月十一日凌晨约一时许,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终年五十六岁。父亲去了,他的遗憾是没有亲眼看到他的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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